近期，国际媒体聚焦新加坡下一任领导人黄循财。黄循财他将主持8月的国庆庆典，并领导人民行动党参加该国下一次大选。大选最早可能在9月举行，最晚必须在2025年11月之前，以确保新的领导团队有足够的时间磨合、商讨并制定长远的发展策略。作为自1965年新加坡独立以来出生的首位领导人，黄循财没有经历过痛苦挣扎的年底，成长在经济蓬勃的背景下。有人质疑他是否能够维系新加坡的繁荣。媒体将黄循财称为“寒门贵子”、“草根精英”，因此有人认为新加坡领导人的产生遵循儒家所倡导的“禅让制”。新领导人黄循财是否能够摆脱“李家坡”模式？这个东南亚城邦之国将如何在中美大国的博弈中求得生存与发展？新加坡高达76%的华人人口是否构成了我们所熟悉的华人社会？它是否有望成为富人的天堂，亚洲的金融中心？
黄循财其人
黄循财今年51岁，已婚，无子女，他的现任妻子在私营企业工作（黄循财第二任妻子，右1）。早在2000年初，黄循财与第一任妻子步入婚姻殿堂，然而由于性格不合，这段婚姻未能持久，最终和平分手。他事后曾表达这段婚姻是他人生中的痛苦经历。
黄循财被誉为“寒门贵子”，从小生活在新加坡的公共房屋“组屋”，母亲是小学教师，父亲则是销售经理。许多人对他能够轻松弹唱《月亮代表我的心》印象深刻。尽管他的祖籍是中国海南，但一些观察人士认为他更具有广东人的味道。这样的看法并非毫无道理。在1988年之前，海南一直隶属于广东省的管辖。在前往新加坡之前，黄循财的父亲曾到马来西亚怡宝，投靠在铁路局担任厨师的父亲，并在那里完成了中学学业。因此，在家中，黄循财与父母使用英文和马来文进行沟通。他的中文主要通过学校学习；在疫情期间，他频繁使用华文来解释防疫政策，这也使得他的中文水平得到了显著的提升。
在新加坡，邻近住宅区的学校通常被称为“邻里学校”。黄循财一直在邻里学校就读，上大学前没有名校背景。从小，他的母亲就告诉他，家境并不富裕，如果想上好学校，就必须依靠自己的努力。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成功地考取了奖学金，得以赴美留学。在美国，他先后获得了经济学学士学位和双硕士学位。他的公共管理硕士于2004年，在哈佛大学获得。一些美国媒体将黄循财称为美国培养的经济学家。
黄循财在读小四时，他收到了父亲送给他的吉他作为生日礼物，从那时起便对音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在美国留学期间，他的室友也对音乐充满热情。两人常常携带吉他到学校附近繁忙的街道上表演，甚至曾吸引一位黑人妇女即兴伴唱。有时运气好，他们一天能赚到30美元，这对他们来说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黄循财被誉为“短视频部长”，在社交网站上自称为书虫、吉他手和爱狗之人。在李显龙宣布他将成为下一任总理之后，黄循财通过短视频表示：“我怀着谦逊和强烈的责任感接受这一责任。我保证为这项事业竭尽全力。”语言简洁、有力，表达了黄循财敢于担当、勇往直前的决心。
2024年，知名歌手泰勒在新加坡举办演唱会引起轰动，甚至引发外交风波。泰国总理塞塔公开指责新加坡对泰勒提供金援，使得新加坡成为泰勒在东南亚巡演的唯一站点。据估算，每到一座城市，泰勒都会给当地的旅游、餐饮、酒店等行业带来4600万美元至1.4亿美元之间的经济效益。黄循财发布了一段视频，演奏泰勒的乡村民谣《爱情故事》，并邀请网友隔空伴唱。这段视频在网上迅速走红，尤其受到年轻人的喜爱。一位网友在评论区写道：“想象一下，下一任总理在今晚音乐会的开场现场拿着吉他排队，欢迎泰勒。”他还添加了一对带有心形眼睛的微笑表情符号，别具匠心。
黄循财善于运用短视频与民众沟通，以轻松的方式表达情感，展现了政治家所需的亲和力和人情味。他巧妙地将领导团队比喻为一个乐队的演奏：“乐队并非每个人都能担任主唱，它需要有人弹钢琴、弹吉他、打鼓；每个成员都有自己独特的角色。此外，大家还需要相互配合，才能奏出动听的音乐。”
黄循财是如何被选出来的：新加坡式的禅让
新加坡的政治制度采用了英国的“议会内阁制”，即内阁成员必须首先当选为国会议员，才有资格被总理挑选、任命和组阁。简言之，“议会内阁制”为所有人提供了公平竞争的机会；新加坡政府秉持任人唯贤的理念，努力构建一个备受信任的政府；在客观上，执政党及其领导的政府必须接受选民和反对党的监督。
新加坡媒体对这位51岁新任总理的履历和政治生涯进行了详细报道，称他的经历丰富且多元。这包括长达14年的公务员生涯；2011年当选国会议员，开启执政生涯，在李显龙内阁担任文化部长、国家发展部长和财政部长等七个要职。
李显龙曾明言：“人老固执，易犯糊涂！新加坡不应该有超过70岁的总理。”按计划，他在2022年70岁生日前辞职，后因疫情耽搁。2021年，黄循财被任命为财政部长时，外界已将其视为几乎“铁板钉钉”的新一代国家领导人。外界指出，在第四代领导团队中，黄循财相对年轻，与出自精英中学的同僚相比，他的早期教育也相对“草根”。然而，黄循财在担任抗疫工作小组负责人时，声名鹊起，深受李显龙的赏识。此外，他在财政部的表现不俗，再加上作风低调谨慎、鲜有争议，因此脱颖而出，成为党内最受认可的接班人选。
在成功领导新加坡应对疫情后，2022年初，才思敏捷、善于沟通的黄循财获得了内阁绝大多数成员的支持，正式成为第四代领导团队的核心人物。当晚，在党团会议上，人民行动党议员也对这一决定表示赞同。李显龙强调，接班人选并非由他个人独断，而是由领导团队共同推选。这意味着整个团队必须达成共识，共同支持某一人选。尽管这一过程不涉及正式的投票，但若需要投票决定，将意味着局势的复杂。
有人将这种方式称为“新加坡式的禅让”，既包括党外竞争，也体现了党内“尚贤”之风。
黄循财：李显龙的复制、粘贴
人民利益的捍卫者，国家利益的守护者，拥有西方名校的留学背景，能够用国语发表演讲，这是国际社会对新加坡领导人的普遍印象。时代变迁，新加坡的领导人也呈现出不同的风格。开国元勋李光耀以铁腕手段和家长式作风著称，而黄循财则继承了李显龙的温文尔雅、循循善诱，有时流露出感性的一面：李显龙宣布离职时几度哽咽，黄循财提到抗疫一线医护人员落下男儿泪。黄循财温和而坚定，不像西方政客那样激情澎湃，《经济学人》称，他是那种你会想一起喝啤酒的男人。
有人认为黄循财是经李显龙一手栽培的，简直就是李显龙的翻版。这种说法并非毫无依据，2005年5月至2008年8月，黄循财曾担任李显龙的首席私人秘书。在黄循财的视频中，我们经常看到李显龙的身影。外界指出，对李显龙的思想意图，黄循财能够快速心领神会。如果黄循财持有过于与众不同的独特主张，估计很难以在领导层取得突出地位。
“李家坡”模式是否会结束？
新加坡于1965年建国，即将迎来建国60周年纪念。在将近60年的历程中，新加坡先后出现了4位总理。
开国之父李光耀于1959年至1990年担任总理，随后担任国务资政和内阁资政直至2011年5月。国务资政的职位是什么？在新加坡、缅甸等国家，总理是国家的实际管理者，在退任后参与议政，并支持政府官员。1990年，吴作栋接任总理时，不到40岁的李显龙成为副总理。有人质疑，李光耀将职位传给吴作栋时，有意将权力传给儿子。李光耀表示，李显龙想要在政治上取得成功，需要依靠自己的能力和努力。经过10多年的历练，李显龙于2004年正式接任总理，在从政30多年后的2024年5月15日卸任，将权力交接给黄循财。根据官方消息，卸任后的李显龙同样将担任国务资政，为黄循财政府提供支持。未来几年，几位第三代人民行动党领导人可能会继续留在内阁，有些部长甚至曾服务过不止一位总理。
由此可见，新加坡政治是几代人共同塑造的，新一代领导人的更迭不会导致内阁的完全重组。
实际上，黄循财担任副总理的时间较短，这与李显龙，在成为总理之前，积累的长期相关经验形成了鲜明对比。李显龙表示，新加坡未来的总理不一定需要在治国方面具备经验，一些西方国家的领导人，比如美国的奥巴马和英国的卡梅伦上台前都没有执政经验。在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元首通过选举产生，执政党代表不同的利益集团，轮流执政，政策常因政府交替而改变。例如，美国总统每届任期为4年，最多可连任一届。
新加坡政治的长期机制为执政者提供了一个广阔的舞台，使得他们能够着眼于长远利益，制定长期规划，并致力于项目的持续实施和长远成功。换个角度看，稳定性通常也被视为“一成不变”，但新加坡却不乏与时俱进的创新和改革。执政党一直展现出根据不断的变化情况而做出调整的意愿和能力，尽管一切进程通常被限制在严格的政治框架内。就如同，李光耀在1967年冷战最激烈时期所说：“变化是生命的本质。一旦我们停止改变、停止适应、调整、有效应对新情况，我们就开始死亡。”或许这些话为第四代领导人提供一种哲学基础。
新加坡的内忧外患
在 2020 年上次大选中，人民行动党赢得了议会 93 个席位中的 83 席，并获得了 61% 的普选票，但其支持率较 2015 年大选下降了 9%。选举后的调查发现， 21-25岁人群中对赢得剩余10个席位的反对党工人党的支持率最高。
选举结束后，人民行动党高级官员承诺进行“反思”，强调“年轻人的生活愿望和优先考虑事项……必须在政策中得到反映”。到了2023年底，黄循财和他的领导团队发布了“新加坡携手前进报告”，提出了一系列措施，为这个城邦国家迈向更加繁荣和公平的未来铺平道路。据新加坡《海峡时报》报道，这些措施包括“提高工资并尊重更广泛的职业，为面临求职障碍的人提供更好的社会支持，并鼓励那些成功人士回馈社会。”
虽然这份长达180页的报告为新一任领导班子提供了如何执政的明确指导，但它是否足以阻止人民行动党支持率的下降，以及能否应对内部和外部不可预见的挑战，还有待观察。
事实上，中美竞争也直接影响新加坡国内的政治动态，新加坡精英和普通民众对中美的看法存在分歧。2022 年，美国民调机构和智库皮尤研究中心的数据表明，约三分之二的新加坡受访者对中国为全球和平与安全做出贡献持积极态度。这一结果与新加坡尤索夫伊萨东南亚研究所同年进行的另一项调查报告形成鲜明对比，该调查面向新加坡精英人士和政策制定者，超过 69% 的受访者持有相反态度。
这些分歧凸显了新加坡政府需要在未来不断地调整与中美之间的关系，并积极与民众沟通。根据过去的经验，我们可以预料到，在黄循财内阁中，在内政外交领域拥有丰富经验的领导人将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国务资政李显龙也曾表示：“我将听从新总理的指挥，前往他认为我能够发挥作用的地方。
从外部来看，新加坡这个城邦国家面临着美中紧张局势、乌克兰和加沙战争以及国际秩序破裂等不利因素。这些挑战都考验着新加坡领导人的智慧和能力。
在2023年10月，作为副总理兼财长，黄循财访问了美国。他强调，新加坡不是美国的盟友，而是唯一的“重要安全合作伙伴”。合作方式包括允许美军使用新加坡的港口和基地，并提供后勤支援。关于访美的收获，黄循财提到，美国政府反复强调，不希望新加坡被迫选边站。他们认识到新加坡和东南亚国家的立场。因此，与美国保持密切关系，并不意味着必须疏远其他国家，包括中国在内。同年12月，黄循财访问了中国。他强调，“永远不要押注中国衰弱”，“中国经济规模巨大，在先进制造、绿色经济等领域拥有许多优势”。此外，黄循财强调中国拥有巨大的市场。事实上，早在3月底，中新两国就已将双边关系升级为全方位高质量的前瞻性伙伴关系。
一些评论人士认为，自1965年独立以来，破裂的国际秩序一直支撑着新加坡经济创造奇迹。一方面，新加坡与美国等西方大国建立了紧密的军事安全合作伙伴关系；与此同时，它与周边国家保持适度距离，既依赖于强大的盟友，又保持了自主性。另一方面，新加坡积极地扮演地区之间、大国之间的和事佬角色，甚至从中获利。例如，2023年10月，在“亚洲前瞻峰会”上，马英九呼吁展开两岸对话，李显龙立即表示，新加坡愿意提供场地并倒茶水。
新加坡是否将成富人的天堂
作为一个城邦岛国，新加坡人口稀少，人才有限，资源匮乏，周边环境恶劣，同时身处于几个超级大国的利益角逐之中。然而，新加坡善于利用其地缘政治优势，大力发展港口经济。随着经济的腾飞，新加坡不断升级产业，积极将其拓展到高端制造业、科技创新、绿色经济、医疗和教育等领域。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服务业在经济中占据了惊人的比重高达70%。新加坡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定位：成为自由港，成为金融、货物和技术的中转站，能确保其生存和发展。
新加坡政府高度关注民生问题，深知只有让人民安居乐业，才能在重大议题上达成国民共识，并集中力量实现国家目标。政府以廉洁、高效的方式管理国家，将自由市场视为指导原则，将经济发展置于优先考量之位。长期以来，政府坚持实用主义政策，积极吸引外资、人才，尊重多元文化，促进不同族群和谐共处、从而塑造了独特的新加坡身份认同，促使所有居民融入社会、真正做到“落地生根”。
2023年，一家智库研究所发布的全球最自由经济体排名中，新加坡名列第一。该排名依据五大范畴进行评分，包括政府规模、法律制度及产权、货币稳健、国际贸易自由和监管。截至2022年，迁至新加坡的百万美元级别富翁达到2800人，而在新加坡设立的家族办公室已达到1200家。新加坡管理的总资产超过6000亿美元，尽管与亚洲领先的地区相比，仍存在大约2000亿美元的差距，但是，这一差距正在逐渐缩小。最近两年内，超过200位超级富豪选择在新加坡设立办公室并申请永久居民权。
新加坡的华人族群占总人口的76%，他们对政治的态度普遍冷淡，更注重生活质量、工作环境以及社会、经济状况。他们遵循契约精神，较少受到华人传统社会“人情世故”的影响，这有助于促进公平竞争和提高效率。历史上，新加坡的政治挑战者寥寥无几，难以形成气候。很多人喜欢将香港和新加坡进行比较，但它们位于不同的地理区域，香港属于北亚，而新加坡属于东南亚，两者各有优势和机遇，彼此之间相互竞争，也相互成就。
